1966年我在汉川县搞“四清”运动,夏秋之交爆发了文化大革命,其势迅猛,如火如荼在神州大地展开,“四清”运动提前结束,10月我回到应城县三合区参加文化大革命,当时,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,对于过好文化大革命这一关,还充满了信心。
我是区委书记,首当其冲受到冲击,造反派组织对我的批斗会开了不少,总认为没有抓到我的实质性的罪行材料,击不中我的要害,大字报和批斗会如同飞机作战一样,空对空,认为这样很难打倒我。
于是,区直部门和各公社的造反派联合召开诸葛亮会,研究打倒我的对策。会上有人说:“陈世高1964年由三合区调任县委财贸政治部、县政府财贸办公室任主任,在1965年小“四清”全区贫下中农代表会上一致要他回来任书记,他在政治、经济、历史、道德和工作上都找不出问题来,我们要从其他方面找出他的问题。”有人接着说:“他和其他区委成员完全不同,他喜欢看书,县、区开会休息时,人们都去下棋打扑克,而他却读书看报,下乡住队,也带着书报读,更多的是挑灯夜读,每每读到深更半夜,边读还边写笔记,每逢到上面开会,他就去逛书店,买书,他存了许多书,我们要从他的书里和笔记中去突破,发现重大问题。”
大家一致赞同,立即行动,几十个造反派闯进我的寝室搜查,把我的几个箱子两千多本书全部抄走,又逼着我交出笔记本,我说没有,他们不信,在室里翻箱倒柜掘土三尺也未抄着笔记本。其实,“文革”初破“四旧”时,妻子怕我笔记本惹祸,我在汉川县搞“四清”,在未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,她自作主张在一天深夜里将我的全部笔记付之一炬。
造反派成立专班对我的书逐本检查,终于在鸡蛋里面找到了骨头,在书中发现了重大问题。刘少奇《论共产党员修养》中有“蟊”字,“蟊”字原来我不认识,查字典后我音上一个毛字。《新中国人物志》是新中国成立时中央省市党政军领导人和社会各界的知名人士,其中第一个介绍的是毛主席,其中还有刘少奇、陶铸、王任重以及当时要打倒的一些领导人的像。再就是他们抄去我的书。
他们如获至宝,把《新中国人物志》中的刘、邓、陶、王以及要打倒的一批领导人的像撕下,“蟊”字后面音的“毛”字,读书的眉批,以及除了马、恩、列、斯、毛的著作外的其他书籍,一概视为封资修的书籍,办了一个展览,大字报铺天盖地,向全区日夜广播我的罪行材料,各个造反组织批斗我的大会小会一个接一个。他们称我“明目张胆攻击毛主席,同刘少奇等人不仅思想上共鸣,还在组织上有紧密联系,是刘少奇的孝子贤孙,读旧书很多,中毒很深,是地地道道的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三反分子,要坚决打倒、批倒、批臭。”在造反有理,革命无罪的岁月,欲加之罪何患无词,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,把我下放农村劳动,靠边站长达四年多,直到1970年高关水库工程动工,县革委会领导看了造反派整理我的材料,认为凭这些材料不能打倒我,这样才解放我站出来,带队上马修建高关水库。
(湖北省孝感市委大院陈世高)